第八章:

李宥臻追着墨时泽走出辖区警署,就跟着墨时泽并思索着该说点甚么才好?毕竟李宥臻一直都不是很清楚墨时泽和家人的关系到底是如何?虽说是童年玩伴,但总觉得经过这次事件之后,过去记忆中的印象是否还能当真?

「宥臻,你可真是薄情啊!」墨时泽停下脚步,一脸似笑非笑的望着李宥臻,说着。

「我薄情?我哪里薄情了?我这个人超有情有义的好不好!」李宥臻想也不想开口就反驳着。

「是吗?那我问你,刚刚看见了何婉仪、刘玉儿、李少芬以及东方檬独缺蔺梓彤,怎么不见你有反应?」墨时泽双手环抱在胸口,用着审视的眼光,看着李宥臻。

「对吼!那蔺子呢?」李宥臻被墨时泽这一提,才突然想起,那蔺梓彤呢?但是虽对蔺梓彤这三个字有反应,但怎么也想不起来蔺梓彤是谁?又长甚么模样?依稀记得好像是个可爱的女孩子,自己好像都换对方叫蔺子?

「你老实说,你根本不记得蔺梓彤了,对不对?」墨时泽虽不意外,但仍感觉到有些心凉。

「是记不太清楚了,怎么了?她也是受害者吧?等等!我回去问问主秘才行!」李宥臻说着,连忙转身要返回警署。

「李宥臻,看着我!」墨时泽开口唤住李宥臻,双手快速的翻弄着手印后,墨时泽将手掌贴在李宥臻的额头。

「怎么了?我没发烧啊!」李宥臻见墨时泽手贴在自己额头上,心想着自己没头晕也没不舒服,怎么墨时泽突然这么关心起自己?

「忘记了也是好,反正总有一天你会想起来,但我真不希望你想起来。」墨时泽将手伸回,看着一脸困惑的李宥臻,心底想着也该是回收那些枉死的魂魄。虽然不能真正破案还她们一个公道,但,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能得到安慰,那也算是一桩好事。在过去,墨时泽是最不能苟同墨老爷子的作法,总觉得太专横,可眼下此刻,墨时泽不得不认为这或许是最好的权宜之计。

「墨先生,都按您的意思,玥儿已经安置妥当。」玥儿身上一席凤仙装,悄悄的来到墨时泽身边,说着。

「另一个涉案人康永福呢?」墨时泽没少瞧见李宥臻看见玥儿时,那一脸困惑,低头将嘴唇贴在玥儿耳边问着。

「回墨先生的话,所有相关人等,都被抹除,玥儿无能,来不及帮墨先生把人给逮着。」玥儿低着头,轻声说着。

「时泽,这位是?」李宥臻看着玥儿,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见过,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一如刚刚墨时泽提到蔺梓彤。李宥臻皱起眉头,总觉得自己好像疏忽了甚么?

「李先生,您不记得玥儿也是正常,玥儿是墨先生的……助理。您不是帮墨先生找了房子需要人打理吗?我都忙着帮墨先生打理那房子,还不算和您正式见过面呢!」玥儿见墨时泽神色有些不自然,但身为灵使,玥儿自然是看见李宥臻的身体里多了两道不同手法的封印。

「好像有这么一回事,我想起来了!时泽啊!别怪兄弟我没跟你说,那栋楼不干净啊!虽然你知道我不太信这个,但是那栋楼啊!确实是古怪得很……」李宥臻的记忆就这么被回溯到墨时泽刚回来,看上了那栋不干净的大楼说要搬进去。但却想不起来墨时泽是几时搬进去了?李宥臻叨叨念念的说要去寺庙帮墨时泽求几个平安符。

「他当初,也是这样忘记我的。」墨时泽语气透着无奈,看着李宥臻叨絮不停的身影,感叹地说着。

「墨先生,请恕玥儿无礼,有些事情不记得比记得好。」玥儿心疼墨时泽的神情此时看起来有些寂寥,安慰的说着。

「是啊!日子总是要过,让他惦记这些不好的事情,对他总是不好!」墨时泽又叹了一口气,领着玥儿走到李宥臻身边去。


然而在警署内,墨时肇站在窗边看着这一幕,墨老爷子身边倚重的灵童「福禄」、「寿喜」也冒出头来,飘荡在墨时肇身边……


墨时泽陪着李宥臻走着,却不知道李宥臻到底想去哪?只是墨时泽还惦记着该去收拾善后,只见李宥臻神色茫然,却走到蔺梓彤的住所,站在门外,一脸困惑。

「瞧我胡涂了!这儿是哪儿?」李宥臻抓着头,喃喃的念着。

「这儿是蔺梓彤的住所,你忘了蔺梓彤不是请你来她家巡一巡看一看吗?」墨时泽不确定李宥臻到底还记得多少事情,只得随口编造了一个理由。

「我好歹也是刑警,这种巡守的事情自然有巡警会张罗。」李宥臻听墨时泽这么说起,努力的回想,却怎样也想不起来蔺梓彤到底是谁?

「既然都来了,就进去看看也无妨。」墨时泽不等李宥臻说什么,伸手就转动门把,将门给打开。

「时泽,万万不可,这可是擅闯民宅,会吃官司的!」李宥臻见状,赶紧出声制止着,可当门打开的那一剎那,一股花香飘了出来,李宥臻愣了好一会儿……

「等等!蔺子!这是什么花?」

「这可是大马士革玫瑰呢!这种渐层的花瓣色泽还真是特别,我待会来用仪器检测一下。」

「蔺子,妳可知道是谁送妳花?」

「我不知道,我看看喔!这花束上有卡片,但没有属名呢!唉唷!」

「蔺子,妳没事吧?」

「我没事啦!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这花很是娇贵,摔不得的!」

「蔺子,对不起……可能是我反应过度。但妳也知道我最近在侦办的案子,现场也都有遗留花瓣。妳还是当心点好!」

「李大刑警!我想您真的是反应过度了!我这儿时常是有人送花来做检测的!你怎么能因为妳自己正在经办的案子就把花当凶手对待呢?花是无辜的!你要当心的是人不是花!」

「对不起!是我不好!那我先走了!明天我再和墨时泽来接妳……」

李宥臻脑海无端想起这个对话的画面,一阵刺骨的头疼,让李宥臻忍不住蹲低身子,双手抱着头,呻吟着。

「宥臻,你是怎么了?」墨时泽见李宥臻神色不对,赶紧蹲低身子察看着。

「花?案子?凶手?时泽,我好像忘记了什么?」李宥臻痛苦万分,想说的话是千言万语,可到底是自己的幻觉?还是真实发生过?

「玥儿,看着宥臻!」墨时泽深信自己的封锁能力应该不至于让李宥臻如此痛苦,可李宥臻的反应实在是反常,这也让墨时泽不敢大意,连忙闭上眼睛,咏唱着古老的祈请咒语,全身布满咒语的符文,就连睁开眼睛之后眼瞳里也有符文闪烁……

墨时泽看着满室的飘荡的花粉,那花粉慢慢凝聚成一个女子的形象,那女子睁开眼,对着墨时泽说着:「救救我!」

「三界无极相,所在之地守护之境,魑魅魍魉给我退!」墨时泽双手合十贴在嘴唇上,低声喃喃的说着。

「墨先生,不好了,李先生晕过去了!」玥儿见李宥臻昏死过去,顾不得墨时泽正在除灵,开口喊着。

「怎么好端端的会晕过去?」墨时泽听玥儿的喊叫,顾不得除灵,赶紧来到李宥臻身边查看。

「请您救救我,我是花的一缕灵魄,花心被种在那个女子的心脏,再不取出,又会是另一个花妖。请您相信我……」由花粉凝聚成的女子形象,哀切的对着墨时泽说着。

「妳说什么?」墨时泽恶狠狠的转头盯着那女子,问着。

「请您相信我,一但让花心萌芽,那人必死无疑……」那女子声如嘤泣,缓缓的接着说着:「花的修炼不比人、动物,需要耗费的时间更长,每百年才能炼得一魄,每千年才能炼得一魂,每万年才能炼得一心,花心被夺走,我等哀恸不已,被种在人的心上,那人必死无疑之外,还会变成花心的魁儡,我虽只是一缕灵魄,但从未有害人之念。」

「变成花心的魁儡会怎样?」墨时泽问着,脑海却开始思索墨时肇将人带走之后会安置在哪里?

「您应该知道这世间是不允许秩序混乱,倘若花心获得血肉之躯,必然得噬血才能维生……那花心被种在上一个女子心底,没有发芽,可我现在感觉到花心正在蠢蠢欲动。」女子说着,身影却慢慢消散。

「墨先生!」玥儿有些耽心的望着墨时泽,不安的叫唤着。

「坏了!只恐怕这事情一开始就是针对墨家而来!玥儿!妳能否帮我一个忙?」墨时泽突然想起在地下室时,自己不就曾疑惑过傅荣棋到底是怎么盯上墨时肇。

「墨先生,玥儿是您的灵使,请您仅管吩咐!」玥儿福了福身,恭敬的说着。

「快去找墨时肇!告诉他,墨老头有危险了!」墨时泽神情凝重的说着。

「玥儿谨遵墨先生吩咐!」玥儿说着,转身就翩然的消失。

墨时泽搂着昏迷不醒的李宥臻,看着这满室飘落的花粉,心底做着最坏的打算……


玥儿遵循墨时泽的吩咐,不消片刻便在警署内找到墨时肇,可问题是……墨时肇身边几个肯定不是人类的影子,却让玥儿感觉到强大的敌意。

「妳不是时泽身边的灵使?时泽吩咐妳来,怎么妳不答腔?」墨时肇没有查觉身边的福禄、寿喜有什么不妥,却见着一张脸色发白的灵使,脑子还想着对方叫什么名字?是灵儿还是玥儿?这一时之间还真叫不出口,只得略过这个细节,开口问着。

「您是墨先生的兄长,玥儿见过墨时肇先生。回时肇先生的话,玥儿是奉墨先生之令,特地来通知您,墨先生说:『墨老头有危险了!』这是墨先生的原话。」玥儿无法靠近墨时肇,只得站得远远的说着,尤其说到「墨老头有危险了」几个字,玥儿是用学腔,原音重现墨时泽口中的焦急和凝重。

「荒谬!如果老爷子有危险,时泽怎么还不赶紧前去营救?还派妳来跟我说?」墨时肇见对方这么说着,连想都不想就开口反驳着。

「回时肇先生的话,墨先生正在着手处理更重要的事情,所以派遣玥儿前来知会您。只可惜您身边的那几位,不让玥儿靠近……」玥儿福着身,低着头,在说出这番话时,以全然准备好随时迎敌。

「我身边这几位可都是老爷子苦心调教的灵童!妳回去跟时泽说,想回去见老爷子请罪,就亲自前往墨家大宅比较有诚意,派妳一个灵使来,算什么东西!」墨时肇喝斥着玥儿,但也同时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福禄、寿喜给控制住行动。心底一惊,却也只能装得若无其事。

「都是玥儿不好!玥儿这就回去禀告墨先生……」玥儿抬起头来,看着墨时肇一眼,眼看墨时肇似乎是身不由己,只得装傻的迅速离去。

「滚!滚得远远的!」玥儿离去之后,墨时肇故意的骂咧咧的骂着。同时还喃喃的碎念着墨时泽有够不识好歹,并表现出气愤的神情,说着:「真是给他三分颜色他就开起染坊来了!福禄!寿喜!走!你们都随我回墨家大宅告诉老爷子。」

墨时肇这么说,福禄、寿喜先对看一眼,然后对着墨时肇盈盈一拜,领着已经变成何婉仪、刘玉儿、李少芬和东方檬模样的吉祥、如意、花好、月圆跟着墨时肇离开警署。


另一头,墨时泽在蔺梓彤的屋内来回走动着。李宥臻从昏迷中转醒,睁开眼睛的瞬间,就是看见一脸焦急的墨时泽。

「嘿!兄弟!这儿是哪儿?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李宥臻身手掐着额头,虽然是剧痛难耐,但对于身处在不熟悉的环境里头,本能的让李宥臻捱过这疼痛,开口问着。

「你可醒了!可有无觉得哪里不舒服?」墨时泽见李宥臻转醒,赶紧来到李宥臻身边查看着。

「头痛的要死,这里……这里不就是蔺子的住所吗?」李宥臻吃力的用手撑起身子,坐在沙发上环视着四周的景物,也在这么一瞬间,蔺梓瞳的脸,突然浮现在李宥臻的记忆里。

「既然你都问起了,那你可还记得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墨时泽开口问着,眼角余光却看见玥儿匆忙且慌乱出现。

「对啊!这不对啊!我们不是在警署讯问那个傅荣棋吗?」李宥臻脑海一片混乱,忍着头痛看着四周,却是怎样也想不起来为何自己躺在蔺梓彤家中的沙发上。

「墨先生,现在不宜再花时间在这儿了……时肇先生恐怕是有危险了。」玥儿不等李宥臻再说点什么,凑到墨时泽身边说着自己来去一趟之后,所看见的隐忧。

轰隆──

一个闪电之后,窗外落下闷雷声,没多久,滴滴答答的雨声倾盆而下,墨时泽怎样也想不透自己到底忽略了什么?

「时泽,我记得主秘出现,然后那几个受害者怎么也好端端的跟着主秘出现?对啊!受害者没事,那案子还能成立吗?不对啊!没有受害者,那蔺子呢?蔺子应该也没事吧?我们是来这儿等蔺子的吗?」李宥臻作在沙发上,仰着头,不停用手揉着太阳穴,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想起稍早之前发生的事情。

「看来我得走一趟墨家大宅了。宥臻,为了你好,我是希望你找个安全的地方静养,你若愿意,我可以让玥儿带回我住的地方休息,等我回来。」墨时泽深呼吸了一口气,说着。

「什么安全不安全!要走一块走!你别嫌我碍事就好……只是怎么你会突然想要回去墨家大宅呢?」李宥臻坐直了身子,扭动着脖子,想甩开那种脑袋沉重的不舒服感。

「没去过一趟、走上一遭我也很难说是为什么,但若玥儿说的属实,只恐怕我再怎么不想去也要去。」墨时泽看着窗户漫起一层雾气,这突然的骤雨,像是在宣告着什么。

「时泽,你这话说的没头没尾,我听了更是胡涂了。这样吧!我不敢说我帮得上忙,但这件事情事愈来愈古怪,这受害者怎么好端端的又没事了呢?若人平安无事,那之前那些立案侦查不就是白费警力?不对啊!我亲眼所见那些受害者的头颅飘在浴缸上,算了,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走吧!既然你心底有了主意,那就走吧!」李宥臻摇晃着身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径自走到门口,在手接触到手把之际,一阵静电的电流窜过。李宥臻的手像是黏在手把上,全身抽搐着,却也看见东方檬的脸七孔流血的样貌,贴在自己的面前对着自己说着:「学长,我不甘心啊!」

「宥臻!玥儿!将她拿下!」墨时泽看见李宥臻手握在手把上全身抽搐还流出鼻血,东方檬的怨魂紧贴在李宥臻身边,赶紧叫唤玥儿出手。

「是!」玥儿迅速飘到李宥臻身边,一手按在李宥臻手上,另一手却掐着东方檬怨魂的咽喉,只见那怨魂不断挣扎,却挣脱不了玥儿的箝制。玥儿吸收着东方檬的怨气,只见东方檬不再挣扎,脸上七孔流血的样貌也随着怨气的消失,恢复生前的模样。

「玥儿,辛苦你了!东方檬,妳……已经死了,滞留在此对妳没好处。」墨时泽瞳孔闪烁着符文,看着东方檬的魂魄,说着。

「我好冷,我想回家。」东方檬跌坐在地上,双手搓着臂膀,声音空洞的说着。

「东方檬,看着我,我送妳回家!」墨时泽一只手伸出来拉着东方檬,另一只手则贴在唇边,喃喃的念着:「我所在之地是守护之境,迷途去返,魂归兮……」墨时泽看着东方檬的魂魄颜色愈来愈淡,最后那一点零星的残影,也消散在空气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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