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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福地?

    就在這情勢不明朗的時刻,莫紫玦抬頭看著左丘樑嘴裡振振有詞的念著……接著莫紫玦揉了揉眼睛,看著許多穿著古裝的女子翩然的在他們身邊飛舞。

    「夫子!我們該不會是見鬼了吧?」

    「這招可厲害了,就是傳說中的『天外飛仙』,親愛的,很抱歉我現在無法幫妳一一介紹這些美人兒,逃命要緊。」

    莫紫玦看著那些身影飄渺的女子,手持軟劍、滑步,原本包圍住他們蠱蝶,就在這一連串優美且華麗的劍法演練中,一一擊落。正當莫紫玦想拍手叫好的時候,左丘樑卻張口噴了一大灘鮮血。

    「你沒事吧?吐了這麼多血……」

    「不礙事!就當促進新陳代謝嘛!親愛的,我現在非常需要十足的專注力,否則我怕我們走不出這個坑道。」左丘樑沒有說實話,使出一招天外飛仙幾乎是要了他的命,他身體裡面的血液開始逆流,再分神,甚至是有可能血脈盡裂。

    「你當我白癡喔!你都說我是體術無敵了!停下來!你現在心跳和呼吸都很紊亂,來!換我揹你,你告訴我往哪兒走就好!」莫紫玦伸手掐住左丘樑的肩頭,只見左丘樑全身發軟的癱坐在地上。莫紫玦揹起左丘樑,這點小粗活對莫紫玦而言根本不算甚麼,想當年在瑞士接受傭兵訓練的時候,莫紫玦可以背了百來公斤的裝備翻越了阿爾卑斯山的少女峰呢!

    「親愛的,保留一點體力!」左丘樑嘔著血,說起話來是有氣無力。雖然眼下這種情況也沒有男子漢氣不氣短的問題,只是讓莫紫玦這樣揹著自己,心底也覺得怪難為情的。

    「我說啊!你剛剛使的那一招甚麼天外飛仙會要你命吧!以後少用……欲速則不達。現在呢?要往哪走?」

    「這兒原本應該是塊福地,老實說中國大陸也有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以及七十二福地,其中,陝西省的咸陽,更有九位漢朝皇帝的陵寢在那兒。」

    「然後呢?」

    「繼續往前走!最裡邊應該才是出口,但千萬要小心!」

    「說下去啊!咸陽……怎樣?」

    「那就是接下來我要帶妳去的地方。那兒最起碼有好幾座太史公假墳、衣冠塚,但清一色都埋在歷代漢王的墓穴中,形成了墓中墓。而真正的鉅子令,就在這些墓穴中。我上一次失手,就是為了找到真正的鉅子令……」

    「你為何要執著找鉅子令?老實說,我對身為墨家後代並沒有特殊情感,但我又不忍心看我爺爺遺憾。你說你要讓我成為真正的墨家鉅子又是為了甚麼?對你有好處嗎?」

    「我做的種種一切,都是為了妳。我的恩師雖不是墨家後人,但他誓死也要把畢生所學傳給墨家後人。只可惜過去資訊不發達,他輾轉得知墨家後人遷移到台灣,幾經無奈之下,才收了我當徒弟。妳從出生的那一刻起,我的恩師就在等候迎接妳的到來。只可惜他老人家勞改的時候打壞了身體……我只知道墨家在先秦時期消聲匿跡之前,把墨家的絕學分散給了幾個人。而我恩師,就是因為這層關係,所以才要我非得找到妳不可。」

    「欸?這算哪門子的天意啊!」

    「親愛的!這真的是天意,我恩師是從千千萬萬的生辰八字當中找上了我。為了就是要能輔佐妳。妳可知道這是多浩大的功夫嗎?中國大陸少說也有十幾億人口,當我恩師找到我的時候,一切都是如此的理所當然,連我深深痛惡玄學的父親,也不得不將我交出去……我恩師許我父親一個仕途無量的將來。」

    「你不會埋怨嗎?」

    「那妳會埋怨嗎?」

    「哈!似乎我們都沒得選擇,不是嗎?」

    「不!不對!我們可以選擇,只是我們歸應天命……到了!別動!」左丘樑看著眼前一片漆黑,伸手掏出照明彈扔了出去。這一扔,也讓莫紫玦腿軟。還好左丘樑說得快,要是再往前多踏個兩步,他們恐怕就是變成肉醬爛泥了。

    「你說說,這,有多深?」

    「這個懸崖起碼……有幾十丈深呢!」

    莫紫玦放下左丘樑在懸崖邊左顧右盼想確定方位,只是眼下漆黑一片,而後頭又傳來陣陣悶雷巨響。

    「怎麼辦?」

    「這附近找找,雖然我也沒有很有把握,但此處一定有機關。那座墳明顯是刻意建造的,不可能沒有留退路。我們就碰運氣吧!」

    莫紫玦聽了左丘樑說的話之後,開始憑著本能尋找所謂的「機關」。一陣惡臭傳來,那七彩煙霧開始在坑道內蔓延開來,莫紫玦在懸崖洞口找了好一會兒都沒有任何動靜,就當想放棄的時候,莫紫玦眼尖的看見左丘樑身旁有塊不起眼的石縫,那石縫的形狀引起莫紫玦的注意,莫紫玦掏出項鍊,將墜飾嵌入石縫……轟的一聲,坑道內的牆面出現了兩塊石板。

    「哈!真不虧是墨家的機關術。」

    「問題來了!這石板上頭寫的是甚麼?」

    「親愛的,這是一個好問題,這是一道生死符。我們只有一次機會,猜對了,死裡逃生。猜錯了,恐怕就會觸動這兒其他機關。雖然我們這一路逃過來都相當平順,但從剛剛蠱蝶的數量看來,這兒一定有眷養蠱蝶的窩……妳懂我意思嗎?」

    「講的這麼複雜做甚麼?反正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好死總比等死好!」莫紫玦不等左丘樑接話,就隨手按下石板。

    莫紫玦按下石板之後,坑道內的煙霧散去,一陣薰香徐徐的吹了過來,左丘樑拉著莫紫玦循著香氣,找到了石階。

    「走吧!」

    左丘樑走在前頭,就怕前面還有機關。這一走,又是一個多小時,最後是一個石室。石室前方有個人盤腿坐在那兒,不知是死是活……

    「欸?有人?」

    那個人聽見莫紫玦的聲音,身體抖動了一下,用著乾啞的嗓音問著:「來者何人?」

    「那你又是誰?」

    「親愛的,別這麼沒禮貌。老人家,在下左丘樑,今日借道路過於此,還請老人家幫個忙,讓我們能走出去。」

    「左丘?你可是營丘人士?」

    「正是!」

    「營丘是個好地方啊!那兒可是姜尚的封地呢!」

    「老人家博學多聞,在下深感佩服,不知如何尊稱您?」

    「我無名無姓,被軟禁在此守墓。師承青嵐一脈,自古替人守墓。先不論你們的來歷,我只是一個守墓人,你們能通過迷魂陣又逃過蠱蝶的天羅地網,甚至是通過生死符,我本應當網開一面放你們出去。只是,我守這墓,一但放生人出去就是死劫,給我一個好理由放你們出去,又或者你們有膽量挑戰青嵐一脈的『危若朝露』,哪麼你們是生是死就與我無關了。」

    「欸!哪有這樣的!都說我們好不容易來到這兒了!哪來那麼多規矩?」

    「親愛的!稍安勿躁!」

    「丫頭!妳又是哪裡人呢?」

    「我……我叫莫紫玦!台灣人啦!」

    「喔?莫紫玦?妳已經長這麼大啦!想我當年見著妳,妳還是一個在襁褓中的小娃娃呢!幾歲啦!」

    「你見過我?我快滿25歲了。」

    「二十五年了啊!令尊、令堂近來可好?別來無恙?」

    「你認識我父母?」

    「嚴格說來我認識妳母親!妳母親可是青嵐一脈族長千挑萬選的繼承人。她可免去守墓之責,但卻得肩負起培養守墓人的重責大任。」

    「我……我沒見過我母親。」

    「甚麼?」

    「我也沒膽問我父親關於我母親的事情。」

    「說清楚!紫玦!妳快快給我說清楚!」

    那個喚作無名的老人家,聽見紫玦說從未見過她母親之後激動到站了起來!整個石窟都因為他老人家一個大動作,開始有如地震一般的搖晃了起來。

    「親愛的,妳快說清楚,免得老人家太激動……」

    「欸?要我說甚麼?我真的沒見過我媽啊!打從有記憶開始,我就是讓褓姆給帶大的!我父親忙於工作,我滿十六歲之後又讓我祖父送去瑞士,就這樣啊!有甚麼好說的?」

    「紫玦啊!妳說的話可是千真萬確?」

    「是千真萬確啊!騙你我有甚麼好處?」

    「紫玦,妳父親是誰?」

    「莫誠昱啊!」

    「那妳可知道妳母親是誰?」

    「老實說,身分證上面登記的是嵐梔薰,但我真的沒見過。」

    「怎麼會……怎麼會……」

    左丘樑和莫紫玦都無法理解眼前這個老人家如此懊惱的神情和口氣從何而來,但想開口又怕刺激到那個老人家。

    「好!既然如此我就出去搞清楚!走!我帶你們走出『危若朝露』,在這之前,紫玦妳給我好好說說妳家這二十幾年來到底發生了甚麼事情……這個墓!老子就算是天打雷劈!也不守了!」

    「老人家!這不要緊嗎?」

    「要緊啊!會要我命的緊!但是青嵐一脈的繼承人不知所蹤是要命!你們成親了?」

    「欸?我們看起來像是夫妻嗎?」

    「對了!我本不應該多問,但你們為何要涉險闖墓?」

    左丘樑簡短的說明先前醫學院的嬰靈事件,之後來到此山要查探虛實,卻誤闖太史公衣冠塚一事。

    「我知道這兒是蟠龍祥地,可甚麼葬山陣我就不清楚了。如果照你們這麼多,想我當初守墓布陣局之後,還有人來過?這怎麼可能!」

    「老人家,您可知道您守的是太史公的衣冠墓塚?」

    「不清楚!青嵐一脈自古就是不過問得名。誰出得起錢請得動我們誓死守墓,我們就替誰守墓,世世代代皆是如此。」

    「那個又你怎麼解釋?我身上帶的項鍊就這麼剛好可以嵌入石縫開啟生死符進來到這兒啊!」

    「那……紫玦啊!命苦的孩子啊!那是妳母親身為青嵐一脈繼承人的信物啊!」老人家衝上前去,拿起掛在莫紫玦脖子上的項鍊之後,痛哭失聲……

    「欸!老人家!您別太激動,太激動對身體不好。您守墓,有得吃嗎?」

    「有!有!蠱蝶雖然有毒,但會採集花蜜,蠱蝶採集的花蜜濃稠如膏,飲入滋味如酒,喝上一口會體力充沛。再加上蠱蝶身上的毒性是一種軟性的毒素,加上花蜜,算是一種以毒攻毒的自我治癒方法。會讓依照青嵐一脈的習俗,守墓人應該是吃著花蜜維持最低現的體力過活,直到體力不支死去為止。只是現在!事不宜遲,我趕緊帶你們出去。紫玦啊!妳要好好的保護妳自己,我會出去調查清楚妳母親的下落!這對我和我族而言都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我母親的下落?怎麼調查?你該不會是想去問我父親吧?」

    「紫玦!妳放心!我自然有我的方法找到妳母親!生要見人!死要見屍!雖然她的信物已經在妳身上……」

    「老人家,此地不宜久留,在下認為我們應該先行出去,再來敘舊,如何?」

    「瞧!我老糊塗了我!來!跟著我走!」

    左丘樑不敢明說自己是打從心底不相信這個老人家,所以刻意省略提及莫紫玦的辦公室也曾出現過蠱蝶一事兒。基於眼前的利害考量,先不論這個老人家說的話是真是假,能先安全的走出這石窟才是上策。只見那名老人家孱弱的身軀,吃力的搬動著他面前的石塊,然後石窟內又出現了四處坑道入口。

    「老人家?往哪兒走?」

    「往最左邊走!往最左邊走會直接通往山口入口處!千萬小心,別勿觸機關,走得愈快愈好,不管看見甚麼幻影、聲響都別停下腳步。這坑道裡頭有『嗜魅』那是青嵐一脈古老的守墓凶獸,一旦被『嗜魅』的幻影或者是聲音給勾住,牠們會讓人飽受換絕的折磨,最後再給生吞活剝的!這千萬要注意!」老人家像是想到甚麼似兒的,拿起身邊的容器,一飲而盡,之後提著棍杖,先行踏入了坑道。

    莫紫玦和左丘樑跟在老人家後頭走著,只見一踏入坑道,滿地的骨骸不說,耳裡充斥著奇怪的啼叫聲呼喊著他們的名字。莫紫玦緊緊握住左丘樑的手!此時恐懼和害怕,已經不是言語能形容的那樣。更遑論一整晚下來,體力透支的疲勞讓他們幾度差點打瞌睡。好在有老人家用棍杖敲出聲響讓他們不至於失去注意力……緊張萬分的時刻時間總是過得特別緩慢,在坑道內不知走了多久,隱約間,莫紫玦似乎看見了甚麼,但又想起老人家的話語不敢多看,就這樣一路有驚無險的走到出口。

    「啊?天亮了!」

    「紫玦!左丘……樑!是吧!」

    「是的!」

    「這裡你們就別再來了!下一回兒可沒我帶路,我怕你們是進得去出不來!紫玦,我們就此別過,等我找到妳母親或者有她的消息,我會跟妳聯繫的!」

    「老人家!您要怎麼找我?」

    「放心!我會捎訊息給妳的!妳不用太擔心我!等我好消息!在那之前,孩子!妳可要千萬珍重自己!青嵐一脈雖然無法給妳保障甚麼,但信物一日在妳身上,妳就是青嵐一脈唯一繼承人,要保重啊!」

    莫紫玦看著老人家雖然孱弱但卻矯健的身手離開視線範圍,這時才發覺自己緊緊握住左丘樑的手,讓左丘樑的手掌脫臼了。

    「啊!對不起……」

    「沒關係!不礙事的。只是接下來得更費勁兒處理醫學院那些待安置的骨骸……」

    「葬山陣不是解開了嗎?」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龍並未解鎖!而剛剛那個老人家又走太快!真糟糕。」

    「沒有其他辦法了嗎?我倒認為那些骨骸埋在這兒並不妥當。」

    「也是!看來得另尋一處福田靜地才好。」

    「這我倒是有辦法!作為交換條件,妳去說服那個醫學院董事讓我們家公司出面買下這塊地,我商請我爺爺出讓公司名下的土地,找塊好地方安置那些骨骸,如何?用地換地!我想那個醫學院董事應該不會拒絕。」

    「看來也只能這樣了!但是妳祖父會答應嗎?」

    「我想他不答應也不行,這兒是一定要封山的!封山最快的辦法就是變成私人產業。」

    「那我們回市區,分頭進行吧!」

    莫紫玦和左丘樑坐上了車,這和來的時候完全是不同的氣氛。此時,莫紫玦已經不去想關於左丘樑這個人值不值得信任這一回事兒了。

    而在這時候,莫房旭還站在莫紫玦的辦公事裡,蠱蝶的殘骸讓莫房旭氣到全身發抖。而莫誠昱則指揮著木工工匠盡快還原莫紫玦的辦公室,絲毫沒發現莫房旭的異樣……

    「爸!我知道您疼愛紫玦,這兒我來坐鎮指揮就好!您早點回家休息吧!您整晚沒睡了。」

    「誠昱啊!要是紫玦待會先回辦公室,你叫她給我馬上回家!太危險了!我以後不許她進公司辦公,她萬一要是有個甚麼三長兩短,你怎麼給我交代?」

    「爸!您這樣會寵壞紫玦的!」

    「這事情我說了算!」

    「可是……」

    「沒甚麼好可是的!」

    「爸!那個對岸領導左丘濤您是知道的!」

    「那又怎樣?」

    「那個左丘濤的獨生子左丘樑最近和紫玦走得很近,左丘樑昨個兒還跟我說要找紫玦去大陸走走,順便視察有無工程可讓公司承接。」

    「你答應了?」

    「是啊!爸!反正紫玦就成天跑那個甚麼名流派對也不是辦法,不如讓她出國走走。那個左丘樑,看上去也是一表人才,家世背景又好……」

    「現在是怎樣?你眼裡還有我這個老子存在嗎?我莫房旭養不起孫女嗎?我養她一輩子都不成問題!你這個不孝子給我聽好!紫玦是終身大事,要我同意才行!她不想嫁!我養她一輩子!」

    「爸!您別生氣啊!您明明就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爸!」莫誠昱無奈的看著自己父親離去的背影。多少年了?自己和父親的話題大概只剩下公事和紫玦而已。莫誠昱嘆了幾口氣,伸手接過木工工匠遞來的香菸,有一搭沒一搭的抽著。是誰說過時間會撫平傷痛?怎麼這句話從未在自己身上應驗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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