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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咸陽古城

    時間來到半年之後──

    經過半年左右的時間相處下來,莫紫玦對左丘樑是多了幾分依賴。而醫學院事件,也在莫紫玦和左丘樑分頭交涉之後,達成協議。最後是由莫氏工程開發集團提供替代土地,交換買賣成功。左丘樑也在莫氏工程開發集團圖中的土地找到一處隱密的風水寶地,安置那些骨骸……至於那塊蟠龍福地,則是在莫房旭的指示下,進行封山。

    在這看似平穩的狀態之下,左丘樑持續的對「漢王墓」和「太史公疑塚」的遺跡進行資料的收集。老實說,最先讓左丘樑感到困惑的是;在司馬遷所主筆的《太史公書》又稱《史記》一書當中,對於堂堂墨家一門,竟然只記載了區區二十四個字──「蓋墨翟,宋之大夫,善守禦,為節用,或曰並孔子時,或曰在其後。」這讓左丘樑不禁懷疑起,難道當年司馬遷就企圖抹去墨家在歷史上的痕跡了嗎?倘若是這樣,那目的和動機呢?

    然而莫紫玦也在左丘樑進行資料收集的同時,接獲了那個自稱青嵐一脈老者的訊息……時間來到相約見面的地點,這個場合是某影星新開的夜店,莫紫玦在指示下踏入包廂拿走資料之後快速返回左丘樑下榻的飯店。

    「親愛的,怎麼一臉不愉悅呢?派對不好玩嗎?」

    「哪裡好玩了?被一個白癡記者問到我跟你是甚麼關係。這下可好了,我明天又要接到我爸的電話……然後啊!你的底細也太好查了吧?該不會是你故意自己放消息出去的吧?」

    「喔!親愛的,我還有需要自己放消息嗎?一來是我待在台灣這回事兒也沒幾個人知道,再者就算被知道也沒所謂吧!妳很在意嗎?」

    「吼!我很低調的!你要知道媒體界這個生態圈,你的身分又是如此敏感,一點風吹草動記者都能捕風捉影的大書特書。別忘記,我家可是莫氏工程開發集團,專門承包政府的建設案件,要是我爸因為這樣得去立法院接受質詢,我的耳朵就會開始不得安寧……拿去!你看看吧!」

    左丘樑接過莫紫玦手上一個牛皮紙袋,細細研究起圖片上的資料。只是左丘樑不懂紙張的背後用簽字筆潦草的寫著「尉繚子、殘簡、死而復生」到底是甚麼意思?

    「親愛的,看來我們得提早出發了。」

    「欸?出發?去哪裡?」

    「咸陽!」

    「為什麼?資料上頭不是寫著江蘇嗎?我們去咸陽做甚麼?」

    「那是幌子!重點在於這張打印出來的紙背後所寫的文字。」

    「那……那塊漆器呢?樣子很像你說的鉅子令啊!」

    「親愛的!相信我!這張打印出來的新聞和圖片是兩回事兒,這個墓室……我去過!想當初,我就是在那兒,差點失手。裡頭機關重重不說,還用上了八門金鎖陣故弄玄虛。但事實上那根本不是甚麼漢王墓,而是太史公墓疑塚。」

    「我說夫子啊!我可以請問你一個問題嗎?」

    「請說。」

    「欸?太公墓疑塚到底是甚麼鬼東西?是上一回兒我們在那個蟠龍坑道裡面看見的那一種嗎?」

    「差不多,相似但不完全相同。來給妳上一個歷史課好了,別打瞌睡啊!你可知道司馬遷恨死漢王了嗎?」

    「為啥?他不是吃公家飯的,怎麼會討厭自己的老闆?」

    「很簡單!因為漢王為了一點小事情就把司馬遷處以腐刑。」

    「腐刑?砸他豆腐羞辱他嗎?雖然撞豆腐自殺這個梗還不錯用啦!」

    「非也!親愛的,妳真是有創意。但是所謂的腐刑,就是閹刑,漢王把司馬遷給閹了……」

    「所以司馬遷變成太監囉?」

    「沒錯!而且司馬遷還忍辱負重的繼續在『石室金匱』繼續收集資料書寫《太公史書》,也就是我們後來所見到的《史記》。而石室金匱就相當於現在政府專用的國家圖書館了。」

    「喲!這麼悲壯!難怪他會恨死漢王了。」

    「重點來了!第一,沒人知道司馬遷是甚麼時候死亡?又是怎麼死亡?第二,司馬遷在石室金匱裡頭可以看見大量當時國內的所有情報、書籍,為什麼他在《太公史書》當中唯獨對墨家並未多加說明,僅僅用二十四個字,帶過。第三,經過我多方考察、走訪,咸陽市境內的九個漢王墓,幾乎都是墓中墓,裡頭都有個司馬遷的疑塚。」

    「所以?」

    「所以我大膽的假設了。當時,司馬遷為了報復漢王,所以商請墨家後人幫忙興建疑塚……至於代價是甚麼,想來大約就和你祖父要妳做的事情,都有關係。要不是前幾年關於墨家的電影上映,現在根本沒有多少人會記得墨家這一門,更別說墨家最擅長的兵法和機關術。」

    「聽你這麼一說,好像有幾分道理。我被送去瑞士接受傭兵特訓,回到台灣之後我祖父也只教了我幾招解開陣術的方法,但像奇門遁甲、堪輿風水、紫微斗數……這些,幾乎都是最基礎連上網都能查得到的資訊。」

    「難道妳沒疑惑過嗎?」

    「當然有啊!接受將近六年的傭兵特訓,竟然是要我刺殺亡者,抹去先人殘留的痕跡,想來就很悶啊!我原本還以為那是因為我是女孩子,所以我爺爺不放心我去執行任務。」

    「別嘆氣!妳祖父這麼做,是正確的!墨家擅長攻防戰,所以體力和體術搏擊……等等都非常重要。我相信他不是不教導妳,而是根本無法教導妳。先前我也跟妳說過了,墨家的先人,為了預防後患,早早就將兵法、機關術託付不同人保管。我的恩師,就是學習了墨家的兵法,而從中領悟了奇門遁甲。換句話說,墨家的兵法,就是從奇門遁甲衍生而來。」

    「那現在還等甚麼?走啊!早一步去咸陽,早一天瞭解事情的來龍去脈,不是很好?」

    「紫玦!行前我一定要提醒妳!千萬沉住氣!別像之前一樣莽撞……」

    「好啦!我知道了!」

    莫紫玦踏出左丘樑下榻的飯店,無視記者一路跟拍,開著車子回到家中跟祖父──莫房旭報告即將出發前往咸陽的消息。當然,莫紫玦還是沒讓家人知道關於那個青嵐老者的事情,隱約間,莫紫玦知道另有隱情,在事情還沒有明朗之前,還是緘默至上。

    「嗯!左丘樑那小子當真這麼說?」莫房旭閉著眼睛,問著。

    「是的!爺爺,如果他說可以幫我們找回真正的鉅子令,那就算是去走一遭也無妨,行中,若有先人遺留下來的機關陣法,我也能記下來並且加以破壞,算是一舉數得。」

    「紫玦啊!我不得不提醒妳!妳得記住妳自己的身分和立場。雖然妳父親非常激賞左丘樑,但我可不這麼認為,他雖算個青年才俊,但是太滑頭……不靠譜。懂嗎?」

    「我知道!但是爺爺,我確實是需要他的技術支援,更何況這次要去咸陽,他的身分也好讓我在大陸走動。總比我還要偷偷摸摸拿著觀光簽證卻甚麼也做不了還要好吧!他已經跟那邊的專家學者連繫,我們要進出漢王墓大可光明正大,就可以不用像過去還得用投資的名義買下該處才能進行查探了。」

    「也好!那妳小心一點,隨時跟我聯絡!衛星電話帶上,妳父親那邊我會跟他說去。至於你們往返,我派專機護送你們!以免滋生其他事端。」

    「謝謝爺爺想的周全。」

    「妳早點去休息吧!飛機準備好妳就可以馬上出門了。」

    「那爺爺也要早點休息。」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左丘樑的影響,莫紫玦開始會去注意爺爺說的話語。過去從未認真思考太多的,現在把問題當問題看,似乎甚麼都變成問題了。就在莫紫玦回到自己房間休息之後,莫房旭起身查探屋內,甚至還不放心到客廳邊的小隔間調閱監視器查探……確定莫紫玦乖乖待在房間內、傭人們也都待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莫誠昱還在公司之後,莫房旭回到自己房間,接著走到更衣間,推開衣櫥的隔板,一個地道赫然出現。

    莫房旭反手將衣櫥隔板給拉上,走近地道。這地道內設有感應裝置,莫房旭所到之處,燈火通明。地道底下是水泥隔間的囚房。囚房內也是現代化設備,有個女人手腳都上了鎖鍊靠住,看見莫房旭就是不斷的咒罵……莫房旭表情冷漠的從上衣口袋中掏出帕巾扔到那個女人面前。那個女人看著蠱蝶的殘骸,放聲大笑著。那誇張的笑容和笑聲,和眼角滑落的淚水呈現一個極大的反差。

    「我說過!我會讓妳生不如死!如果妳還想活著看見妳女兒,最好趕緊說出青嵐一脈所有人的下落!青嵐一脈跟司馬遷那個閹狗狼狽為奸數千年,妳以為耍這些小手段能做甚麼?妳不要忘記!莫紫玦始終是墨家傳人而非青嵐一脈的繼承人!搞清楚!」

    「哈哈哈!話都是你說的!我也說過無數次了,從來就沒有人能知道另一個人到底在哪兒守墓、替誰守墓!是你不相信,不是我不說!司馬遷大人功德無量,終止墨家千百年來的內鬥,你不但不感激還說司馬遷大人是閹狗……你這個滿腦子都只有鉅子令的投機分子!可悲啊!那塊破牌子能做甚麼?號令天下嗎?現在都西元幾年了?省省力氣吧!還是你想要墨家藏在鉅子令的藏寶圖?哈哈哈!貪啊!貪啊!我寧願一心求死,也不會背叛我族!」

    啪!又是一個耳光抽在那個女人臉上,熱辣辣的,手印紅腫的浮在臉頰上。那女人抿著嘴,甚麼話也不想再說了。

    「順便告訴妳!待會兒我就要派專機護送莫紫玦前往咸陽,要真讓那丫頭在司馬遷那隻閹狗的墓塚找到鉅子令,那麼我就賞妳一個痛快!否則我就囚禁妳到我老死,看青嵐一脈又能奈我何。」

    莫房旭的話讓那女人身體明顯的顫抖了一下,接著是大小便失禁……那女人比誰都還要瞭解,咸陽境內的司馬遷疑塚有多危險。但那女人馬上冷靜下來,莫房旭這個老狐狸是不可能放著莫紫玦安危不管。先不論莫紫玦是墨家的繼承人,如果莫房旭想取回真正的鉅子令,勢必得仰賴莫紫玦在外替他奔波。不要急!不要慌!不要怕!女人嘴裡念念有詞著,接著扯嗓大吼、哭叫。

    莫房旭看那女人又開始歇斯底里,冷笑了幾聲之後,退回地道,走回房間。就在地道的燈火全部熄滅之後,女人噘著嘴、捲著舌,發出細微的聲響。一只身體發著青綠幽光的蝴蝶,翩翩飛舞停在女人的胸口。蝴蝶在女人停止發出聲音之後又拍動著翅膀,飛出地窖囚室。女人默默的祈禱著,希望一切都還來得及。

    莫房旭回到房間之後,通知管家幫莫紫玦做行前打點,按照往例,管家也在莫紫玦的行李上頭安裝了衛星定位監視系統。幾個小時後,管家就端著早餐畢恭畢敬的請莫紫玦享受早餐,並且通知專機已經備妥,預訂兩個小時後出發飛往咸陽。莫紫玦在管家退出房間之後,抓起手機撥打給左丘樑,約好半個小時之後會合一起去機場。

    莫紫玦吃完早餐之後,進去浴室盥洗。一踏入浴室,莫紫玦就感到有些不對勁兒。浴室門自動上鎖、蓮蓬頭噴出水蒸氣……莫紫玦看著洗手檯上的鏡子隨著水蒸氣浮現幾個字──「咸陽之行!危險!扔行李!」莫紫玦看著鏡子,微微發愣,直到管家敲門呼喊為止。說也奇怪,就那時,水蒸氣也不噴了,莫紫玦趕緊打開水龍頭抹去鏡子上頭的字,然後隨手拆了一包面膜敷在臉上,走出浴室。莫紫玦看著床上已經整齊的擺放好隨行行李,又想起浴室的警告……

    「小姐!左丘先生已經到達!請問您還需要多久的時間準備下樓呢?」

    「喔!很快的!跟夫子說!再給我十分鐘!」

    莫紫玦刻意哼著歌打開衣櫥假裝挑選衣服,但眼神卻是飄忽且混亂。那是來自誰的警告?跟之前辦公室施放蠱蝶是同一個人嗎?是自己的母親嗎?還是其他青嵐一脈的族人?莫紫玦隨手拉了一套套裝換上,踩著高跟鞋,反手盤起髮髻,摘下面膜之後,一臉鎮定的下樓準備出門。

    「親愛的,昨晚有睡好嗎?」

    「誰是你親愛的?話要講清楚!你可以叫我莫小姐,或只是紫玦,開口、閉口就是親愛的!你噁不噁心啊!」

    左丘樑挑著眉看著莫紫玦反常的口氣,馬上意會過來,收口不再多說甚麼,就對著莫紫玦一個勁兒的傻笑後,幫忙拿著行李走出莫家大宅。

    在前往機場的路上,左丘樑和莫紫玦都沒說上半句話,車內安靜的窒息。大概只有莫紫玦將手輕輕的放在左丘樑手掌上能讓左丘樑稍稍寬心。

    從桃園機場出發,直飛大戶咸陽,飛行時間大約是四個小時。飛機上頭都是服務於莫氏工程開發集團。包含空姐、空少也是。莫紫玦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而左丘樑則繼續埋首於研究地圖。

    四個小時之後──

    飛機抵達西安咸陽國際機場,莫紫玦在下飛機的瞬間,突然感到一陣輕鬆。左丘樑看著自己的合作夥伴偽裝成公安的模樣前來接機……

    「這,路上,辛苦您了!左丘先生!」

    「哪裡!接下來還要勞煩你們呢!來!跟各位介紹一下,這一位是來自台灣莫氏工程開發集團的莫紫玦代表。走吧!先帶我們去飯店吧!」

    左丘樑巧妙的甩開了莫氏工程開發集團的人,帶著莫紫玦離開機場。

    「呼!終於!」

    「親愛的,現在可以說了嗎?」

    「行李呢?」

    「還在飛機上頭呢!」

    「那就好……」

    莫紫玦臉貼近左丘樑的耳朵,小聲的說著出發前在自家浴室看見的怪事。只見左丘樑嗯嗯啊啊的點頭如搗蒜後,伸手摟著莫紫玦。

    「幹嘛突然摟著我?」

    「安慰妳啊!」

    「幹嘛安慰我?」

    「妳不是嚇壞了嗎?」

    「你是眼睛瞎了還腦袋有問題?我是哪裡看起來像是嚇壞了?」

    「喔!親愛的,妳全身上下都在顫抖呢!」

    「最好是啦!怎樣?你有想法嗎?」

    「老實說我真的無法回答妳到底是何人所為!只不過從對方的舉動看來,似乎也沒惡意,我們就靜觀其變吧!」

    「可是……」

    「可是甚麼?」

    「我家保全戒備森嚴,要從外頭專程跑到我房間留下那幾個字,幾乎是不可能,更何況我們決定來咸陽這件事情,也沒幾個人知道。不是嗎?」

    「親愛的!別驚慌,妳得先冷靜下來。我們現在來到咸陽,已經脫離了莫氏工程開發集團的戒護範圍,倘若那個人有心要找妳,那他一定會出現。屆時妳還怕不知道他是誰嗎?」

    「這……這實在是要人不在意也難啊!」莫紫玦嘆了口氣,看著車窗外的風景卻無心欣賞。

    「據李元甫《元和郡縣誌》解釋:「山南曰『陽』,水北也稱『陽』」。而咸陽正是地處九峻山之南,渭水之北,山水俱陽,「咸」即為「都」之意,故名「咸陽」。另據《史記》和秦都咸陽出土的陶文,以為商鞅在此曾置「咸亭」、「陽里」,秦孝公將兩名合一,為「咸陽」。」左丘樑伸手摸著莫紫玦被風吹散的頭髮,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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