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桃牡丹+洛娃伊+澄澈

2010.09.23

單身情歌篇──180

    倘若我們揮別了自己……

    還記得某個朋友曾經這麼對我說過：「你的文字，充滿了離開的氣味兒……」雖然我深深懷疑他是從何而判斷，但不能否認，有段時間，我確實是時常處在一種「旅行」、「漂泊」的狀態。

    在清晨兩點多醒來，原本是想工作的，但和朋友話匣子一開，天就亮了。時間果然是非常有趣的「物質」。然後我在磁碟種整過後檢視著電腦裡頭存放的資料夾，許多照片勾起許多回憶，認真算一算，自己這一次停留的時間，竟然會是這麼久。

    停留不等於不走了。

    離開不等於見不著了。

    在走和留之間，唯一不會改變的是時間。人，是會變的，同一個場景，像是敦南誠品，十多歲的時候喜歡那裡，因為那而是愈夜愈美麗。二十多歲的時候喜歡那裡，因為實在是太熟悉，約人見面也方便。三十歲了，我卻不見得再那麼喜歡那裡了，因為我也失去了，再那麼樣喜歡上那個地點的「契機」。

    那個時間已經過去，然而那個地點卻依然。然後那個會隨時幫我檢查架上是否有一整套村上春樹著作的男孩兒也早就離開台灣遠赴歐洲。那個煮著一手好咖啡的男孩兒早就遠走，那時，敦南誠品樓下還有間人民廣場咖啡館。

    我還記得我和那個很會煮咖啡的男孩兒去了信義華納看過一場電影，之後再聽見他的消息，只知道他自殺過了幾次，他愛上了永遠不可能愛上他的男孩兒……他選擇了離開自己的生命，而我也選擇了少去敦南誠品。

    很多時候是這樣的，地方比人還要有感情。建築物在地面上，為了許許多多的人駐留，卻鮮少有人記得該建築物的建造時間、設計師……當然，也許會有人好奇，但那畢竟也太少。

    時間轉了幾圈，路線依然固定，可以理解第幾航廈之後去哪裡轉搭高速巴士離開該城市前往下一個地點，但卻始終忘記，離開和留下之間決定性的差異。人生就像是一場旅途，談戀愛、工作、念書……等等是暫時停留的註腳。然而時間往前推擠，最終，人們還是會踏上屬於自己的旅程。

    殊途，同歸。

    哪怕是每個人都很清楚，人生旅途的終點是通往哪裡，但仍可以選擇前往的方式和態度。

    曾經在某間咖啡館，聽說過窗邊的位置是某個大文豪最愛那兒咬菸斗構思的座位。我在那個座位上，做了一個短暫的夢，一杯咖啡的時間，我決定了自己日後的職業。有點浪漫的可笑，但我是希望著自己下一次，再去到那間咖啡館，我可以帶著我的著作，告訴那個死了好幾百年的大文豪；瞧！蒙您所賜，我也開始了自己的寫作之路。

    但多年之後，我也出版了幾本書，但是我卻沒能有「契機」再去那間咖啡館，也許我是有那麼一點兒的抗拒，也許我也還在摸索前進的路途，也許我還沒有達到自己的期待……

    永劫，回歸。

    我知道我不是再也回不去了。

    雖然時間很無情的讓我清楚了解到，三十歲的自己和二十歲的自己有著實質上的差異，但仍可以做著自己喜愛的工作，也是萬幸。

    離開了。

    留下來了。

    我……那個別無其他的，早在脫離母體那一刻就崩壞了。那個如此純粹的，性別之外的，還能有些甚麼？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