渦爞的鳴叫#皮與髓──

《巷祭》一開始被點名的就是自溺式的性愛敘述場面必須刪除。如果電影當中《鬼域》的場景是真實的,那麼我想,我往後大概會被自己刪除的文字場景給淹沒吧!當然刪除的不止是十八禁的性愛場面而已,太過於口語不在劇情重點的對話也一併拿除。口袋書的對話一旦便多就會壓縮劇情鋪陳的敘述,寫小說和看小說都很需要節奏,一旦節奏亂掉,故事性再強也會被拖垮。所以在第一次修稿的時候就拿掉一萬多字,這個考量就在於閱讀節奏。當然一次拿掉一萬多字,空洞的部分就必須補強,砍掉重寫的章節大約有五千多字。也就是說我拿掉一萬多字又補上五千多字……這只是第一階段的修稿而已。

老實說,要我很理智的看完什麼都可以。不帶任何情緒的時候,我的腦袋運作和思考並非同步。這也影響到我的日常生活,雖然我時常懷疑擁有這樣特技的我是否是因為車禍太多次留下的後遺症。不過要我很投入情緒拋開理智的看完什麼則是完全不行,包括看鬼片、恐怖小說……我是色大膽小,最怕電影緊張的配樂,那種只要聲音節奏開始我就跟著哀嚎。像是去醫院打針,一聽到要打針就彷彿已經被扎針一樣的疼了起來。這是肉體記憶,想抹都抹不掉的。

在記憶裡有個缺塊,那是在記憶最深層,恐懼最原始的那一個區塊。還依稀記得曾看過一部恐怖片,年代有點久遠,片名和劇情都忘了差不多了,不過其中一個片段我卻記得牢牢的。「一個少女,相當漂亮的少女,裹小腳,被強迫和像是活死人的人結婚,她哭泣,抵死不從,然後她換上漢式的新娘禮服,臉色蒼白,胭脂像是掛在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婚禮的當下,新人拜完堂要離開,我看見那個少女的腳騰空卻邁出走路的步伐,飄盪著。雪白的襪套淌下血水,沿路滴著……」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影像的片段一直困擾著我,但我始終想不起來其他。也許我是刻意忘記了?但每次又夢見這個片段,總是很難受的從夢中驚醒,喘不過氣的驚醒,我曾試著喊叫,要那個少女快逃,但聲音總是出不來。

我想起了這個,這是「皮」ㄆㄧˊ,在我創作過程當中,最外顯的那一層,沒能記起的悲。新編國語日報辭典2007年6月修訂版,對於「皮」的解釋有:動植物體包住內部的外層,如獸皮、樹皮。皮革做成的東西,如皮包、皮帶。事物的表面,如皮相、地皮。小孩子頑劣不聽話,如頑皮、這個小男孩而好皮。燒烤煎炸的東西放久了,變軟不鬆脆了,叫皮,如花生皮了就不好吃了。薄片的物質,如鐵皮、豆腐皮兒。見皮毛。姓。

在《巷祭》這個故事當中的皮,是關於社會性的部分,也是單一人力最無奈的部分。不能改變什麼,世界的中心不會只為了而旋轉,公轉自轉是大自然的定律,而人的定律最底限是法律,我的定律是在皮之上髓之下。好的、壞的、可愛的、醜陋的、美好的、瑕疵的……那終究不是亙古不變的。皮不在於見方,卻在肉眼第一印象。

話要帶到心坎裡太容易了,這是真的不用懷疑。破題總是為了加強人們肉體記憶尋求共鳴,如果夠野心,那麼很多事物幾句話便夠了。像是「成人編織著美好催眠別人也催眠自己,成人相信築夢踏實有愛最美,然而道德淪喪這種東西,是美好底下的另一個層面。它不是不曾存在,它只是一直被忽略,被輕視到渺小讓人以為它不曾存在過,然而事實是它一直都在,而且隨時等著激烈著反撲、報復。」又或者是「我想脫離別人的模塑就必須假裝自己符合他們的期待,藉此換取更多的信任然後博得我應得的自由。然而任何人給予我的信任也是可以隨時鬆動的,」上述這兩句是出自我另一本作品《屈剖》當中的橋段。那對我而言只是過場所使用語言意義上的手段。

文字是一種皮,思想上的皮,翻出來摸一摸、摳一摳、放回去、拿出來、拍一拍、抖一抖。故事也是一種皮,人類知識下專門強姦他人的產物。知識是力量、是武器、是最顯而易見卻相當難防備……想一下吧!「嚴格來說,有他本身根本思想的人,才有真理和生命,為什麼呢?因為我們只有對自己的根本思想,才能真正徹底的理解,從書中閱讀別人的思想,只是撿拾他人的牙慧或殘渣而已。 (叔本華)」、「我們讀書時,是別人代替我們思想,我們只不過重複他的思想活動的過程而已,猶如兒童啟蒙習字時,用筆按照教師以鉛筆所寫的筆劃依樣化葫蘆一般。(叔本華)」、「我們的思想活動在讀書時被免除了一大部分。因此,我們暫不自行思索而拿書來讀時,會覺得很輕鬆,然而在讀書時,我們的頭腦實際上成為別人思想的運動場了。(叔本華)」。

既然談了皮,那麼也該說一說「髓」ㄙㄨㄟˇ,根據新編國語日報辭典2007 年6月修訂版上頭對於「髓」的解釋有:見骨髓。像髓的東西,如腦髓、脊髓。植物莖的中心部分,由薄壁的細胞組成。倘若要很具體的去表示一種思考過後的殘渣,那麼「髓」確實是一樣很好拿出來說嘴的生料。寫一則故事,如果僅是一個故事,那麼便是一個故事。倘若在誰的腦海裡或對他人造成某種思維上的發酵,那麼髓也就是一種生料。皮和髓,若真要問我,皮之乎於我,髓之乎於他。

語言和文字是很神奇的生料。形聲義之上、之下,每個人的選擇都不同。取用於表達、溝通,然而想更用力的記取,還有什麼辦法?人終將一死,只是每個人的死期沒有平均切確。思想家留下他思想的文化遺物、哲學家留下他的哲理、藝術家留下他的作品……能被留下的多數是精神層面的價值,然後標上一個數字。數字上頭可能是年份、價錢。不用懷疑,一份哲學家的手稿曾在拍賣會上拍出天價,藝術家的藝術品也在眾多收藏者中有個底價。誰都有個價,值多少?用個公平交易數字去評估吧!人從出生之後開始消耗的開始計算,平均值又是多少?那是肉眼就能看見的一連串文字符號,背後的意義又是什麼?

我會死,我的作品可能一刷之後就不見天日,然後呢?誰在乎?我在乎的要死,然後我死之後誰會在乎?等有人可以在我百年之後還記得我再說吧!這就是我的皮與髓。生存之道並非完全比直,那是眼界的問題,越站在至高點看見的事物卻難清晰,最能了然的卻不見得是最正確的。然而正確與否在無關其他的時候,還會有人在乎嗎?那就捫心自問吧!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lovaii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