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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刺殺亡者 


   
時間拉回半年前,小鬼怨魂──


   
莫紫玦和左丘樑的結識並非偶然,當時,左丘樑遇見了極難處理的怪事,經過多方打聽,透過層層仲介才找到莫紫玦……但找到人是一回事兒,莫紫玦這廂對於這一位對岸高幹子弟卻沒啥好感。


   
他們約在台北東區的咖啡館見面,左丘樑也不明說是甚麼事情非得要莫紫玦出面,僅交代自己的身分敏感,而懸謎之事卻又是執政當局最為痛惡的迷信……

 

    「所以你是怎麼找到我的?」莫紫玦聽都沒聽左丘樑叨絮,開口第一句就是沒好氣。


   
「這個嘛!如果我說這是妳我之間的因緣際會,可否說服妳?」左丘樑看著滿臉寫著不信任的莫紫玦,忍不住開了一個小玩笑。


   
「倘若真是如此,那我想我們也沒有談論下去的必要了……」莫紫玦撇了撇嘴,咖啡連喝都沒喝過一口,從皮包掏出鈔票,就打算起身離去。


   
「妳要走?我是沒所謂,反正我相信不用24小時妳就會自己想來找我。來!這是我的連絡方式,妳收著。我可以很自信的說,妳會需要我的協助,不管是現在或又者是將來。」左丘樑看著自己留在桌面上的紙片兒,咖啡館裡還散漫著莫紫玦身上檀香的香氣。


   
而莫紫玦則是在踏出咖啡館後之後,隨即掏出手機開始打聽關於左丘樑,其人、其事……這不打聽還好,一打聽才知道左丘樑是對岸高幹的獨生子之外,之前也因為破壞文化古蹟一事遠走大陸,想來,應該是到台灣避風頭的,但怎麼會找上自己呢?莫紫玦不解,卻也不想多了解。


   
莫紫玦,莫氏工程開發集團第三代。平時還是得進公司學習著管理工程開發以及招標的瑣事,到了晚上,尤其是周末夜,還得執行爺爺「莫房旭」給的特殊任務呢!


   
回到家門已經是下午,莫紫玦看著家門停了兩輛車子,警覺的從側門通道進入屋內。莫紫玦從小房間裡打開監視器,戴上耳機監聽著。客廳裡有三個人,一個是自己的爺爺,另外兩個人則是某醫學院的董事和左丘樑。


   
莫紫玦看著螢幕那一頭,有別於在咖啡廳那一臉要笑不笑狐狸模樣的左丘樑,和現在坐在自己爺爺面前一臉良好青年的模樣,莫紫玦冷笑的哼了一聲。接著調高監聽的音量,順便調出之前的對話記錄……監視螢幕時間顯示著左丘樑和那位醫學院的董事比自己早到了五分鐘。先前的對話是毫無意義的寒喧和介紹,接著話題切入重點,左丘樑看著客廳內的某一角,露出燦爛的微笑說著──


   
「莫先生,請容許我打斷兩位的談話,這監視器這樣擺放是不行的!太顯眼了,那一幅畫上面亮著小紅點兒,有點引人注目呢!咱們就明人不說暗話,我在大陸求學的時候就相當仰慕莫先生您的事蹟呢!」


   
「喔?此話怎說?」


   
凡入國,必擇務而從事焉,國家昏亂,則語之尚賢、尚同,國家貧,則語之節用、節葬,國家熹音湛緬,則語之非樂、非命。國家淫僻無禮,則語之尊天、事鬼。國家務奪侵凌,則語之兼愛、非攻。此乃墨家十事,莫先生應該不陌生吧!


   
「年輕人,請你說下去。」


   
「在下左丘樑,雖然身分有些許敏感,但我此次前往台灣與您會面實乃天意,這番天意請容許我之後再和您細談。眼下,是醫學院的安危問題。據我所知,莫先生您是有絕對的能力處理非科學能夠論證的懸謎……」


   
「欸!年輕人,我真被你搞迷糊了。我是做工程開發的,倘若有需要,我當然很樂意效勞,但是懸謎之事,這就不是我能理解的範疇了,恐怕你得另找高人才行!倘若有需要,我倒是可以介紹幾個風水師給你們認識認識……」


   
「不急!莫先生,您且聽我細細道來……大約是一年多前,醫學院就發生不少學生失蹤、失心瘋的意外。學校坐落山區,自然有些穿鑿附會的事情傳出,但整件事情若只是傳聞那也就聽聽就好,可偏偏就是發生了兇殺案。莫先生,您就當作是工程開發也好,去醫學院走一遭,您就知道為何我會直接找上您了。」


   
「不如我們就省去那些繁瑣的求證階段吧!你直接說說。」


   
「來!這是醫學院一年前的照片和空照圖,您比對另一份,這是三天前才重新拍攝的照片和空照圖……」


   
莫房旭看著攤在自己眼前的照片,閉上眼睛思考著……


   
「莫先生!您先別急著問我任何問題,我把這照片和我的連絡方式留下,我相信我們很快會再見面的。」左丘樑拉著一臉錯愕,從頭到尾連自我介紹都還沒說上兩句的醫學院董事,離開莫家。


   
左丘樑前腳一走,莫紫玦馬上從小房間走出來,看著沉著臉的爺爺,莫紫玦拿起照片比對,第二張空照圖上,建築物的排列呈現出一個「鬼」字。


   
「爺爺!」


   
「紫玦,千萬小心那個姓左丘的小子!我覺得他的來歷不單純。這件事情就交給妳去辦妥,這是我們身為墨家後代,唯一能做的。」


   
「爺爺,我辦事,您放心。」莫紫玦收拾著桌面上的照片,默默的退開客廳。


   
當天晚上,莫紫玦一個人隻身到該醫學院,空氣中傳來詭異的安靜,月光映照的大樓是幽幽慘綠,莫紫玦看著一串半透明的指路符光指向醫學院行政大樓前的那一大空地。


   
「妳來晚了!我還以為妳會更早來呢!」左丘樑背對著莫紫玦,說著。


   
「你怎麼會用指路符?」


   
「欸!在妳這個名門行家眼裡,我這只是端不上檯面的雕蟲小技。我是怕夜深了,妳一個女孩子,危險。更何況這兒調皮搗蛋的野孩子還真多,就怕它們淘氣捉弄妳。」


   
「既然你都知道了,你怎麼不自己來就好?」


   
「這可不成,我非墨家人,無法破除墨家的機關,此地乃至陰之地,又加上醫學院陰氣甚重……我就說了,妳我關係匪淺,倘若早些時候妳有多給我一點時間解釋,我又何必登門造訪。好在莫房旭老先生沒給我太多為難,最多就是不怎麼喜歡我,不是嗎?」


   
「你有自知之明就好!」


   
「欸!在開工合作之前,請容許在下,再一次的自我介紹──我,左丘樑,又名夫子,堪輿風水乃是興趣。」


   
「耍嘴皮子的夫子,我是莫紫玦,不怎高興和你合作,我也不希望這件事情之後還跟你會有任何牽扯,你最好離我和我家人遠一點!」莫紫玦雙腳踱地,一陣煙霧熱氣從地表緩緩上升,只見空地上隆起了一個如圖形的古篆體文字,空地上一陣黏稠血腥的氣味兒,刺鼻的讓莫紫玦用手摀住了鼻子。


   
「妙哉!真是妙哉!這可是千百年前的絕技呢!這可是要墨家人才有辦法解開的陣局呢!」左丘樑看著隆起的土堆裡,有著為數不少的骨骸……


   
「我根本甚麼也還沒做!這是葬山術,照理說,應該沒人知道才對,到底是誰改了原本的陣法?困住了……」莫紫玦話說到一半收口,只見幾抹黑影閃過,左丘樑像沒事兒一樣的吹著口哨,用眼神瞟了一個方向。


   
「葬山術,這可是玉石俱焚的陣法,照理說應該是禁術才是,我記得墨家很早就禁止門人使用這個方法。只不過文獻可考,史實卻不可查。我說,接下來才是重頭戲呢!這才是我找上妳的原因。」


   
「甚麼?」


   
「我想妳應該已經調查過我,這無妨,因為我也調查過妳。欸!先別急著發怒!我會這麼作都是有苦衷的,但在那件事情揭開謎底之前,我們還是先把眼前的麻煩給處理掉吧!我說過,這兒發生了兇殺案,前些時候這兒的法醫系男老師和女研究生,雙雙溺斃在福馬林藥水池中,兩屍三命。然而,屍體泡在藥水裡面不腐爛是正常,可胎兒卻在死後還在生長,甚至還長出毛髮,但女研究生腹中的胎盤不知所蹤。」


   
「然後呢?」


    
「然後我就是請妳來破解這個葬山術,好讓我能舉行幾場熱熱鬧鬧的消災祈福法事……這事兒,若非墨家所為,就是有人存心找墨家碴,不是嗎?」


   
「你到底想說甚麼?」


   
「我是在幫妳!不是害妳!妳犯不著緊張!這葬山術破了陣法,只消日光照個幾天,陰氣散去,那麼怨魂就能得以脫離囹圄,這樣也讓警方好接手辦案。要不!讓葬山術困著,人們一踏入這醫學院,不是頭昏腦脹、噁心想吐,就是失心瘋發狂……」


   
「你……」


   
「合作愉快,相信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的!」


   
莫紫玦看著左丘樑隱身在建築物的陰影之後,而一群又一群的小孩魂魄,嘻嘻笑笑的從地面上爬了出來……莫紫玦得從這裡成千上萬飄渺且虛幻的小孩魂魄當中,找出那個兇殺案的事主兒。嬰靈,從未出生真正擁有肉身,魂魄不全、無名無姓,孤苦無依,無法進入六道輪迴。


   
莫紫玦閉上眼睛,用感覺去尋找。墨家在歷史上公元前202年消失至今,兩千多年……在這兩千多年後的現在,墨家後代的責任是──刺殺亡者。消除亡魂的怨氣,還現世一個粉飾太平。


   
隱約間,莫紫玦聽見一種很古老的咏唱,那聲音忽遠忽近,而那些小孩的亡魂開始四散尋找那這聲音的來源,莫紫玦看見在那群嬰靈裡頭看見一個紅著眼、吐著舌頭且面目猙獰的嬰孩,那嬰孩靜靜的看著莫紫玦,像是在等待甚麼似兒的。忽然間,一陣風聲颯颯,那嬰孩飛奔了起來,穿透莫紫玦的身體。莫紫玦沒能來得及反應,全身抽搐、意識抽離……莫紫玦看見一抹黑影拿著瓶子交給一個穿著白袍的男人一瓶藥水,隨後一個女人走進來,他們的對話聽不清楚,但肢體卻扭打成一團,男人將女人壓在地板上,強行灌下那瓶不知名的液體,女人倒臥在地上哭喊、痙攣,之後口吐白沫。然而這時,那抹黑影又出現了,黑影徒手扳開女人的肚子,取走胎盤,之後將女人扔到旁邊的池子,男人見狀,吃驚的往後退,企圖逃跑,卻被那抹黑影抓回來,扭斷脖子後,扔到池子當中。莫紫玦看見那女人憤恨死不瞑目的眼,然後沉到池子裡。


   
「莫紫玦!妳醒醒!妳可千萬別出事啊!」左丘樑抱著昏迷不醒的莫紫玦,大聲的喊著!眼看咏唱中斷,原本四散的嬰靈又聚回空地前。就在左丘樑緊張萬分之際,地上如圖形的古篆體文字突然開始散出微微的金光,莫紫玦的身體飄離左丘樑的懷裡,然後跳著極為古怪的舞蹈,只見隨著莫紫玦的身體搖擺,微弱的金光愈來愈亮,嬰靈們的魂魄開始凝聚。就在天空肚白第一道日光灑落之前,嬰靈們的魂魄像煙花一樣在天際散去……左丘樑趕在莫紫玦倒下之前衝過去接住莫紫玦。


   
左丘樑就這麼抱著莫紫玦,看著地表起如圖形的古篆體文字緩緩的覆去,而始終在暗處窺探的黑影,也在日光完全灑落之前消失。左丘樑用拇指抹去莫紫玦嘴角的血漬,輕輕的嘆了一口氣說著:「妳可知道我等了妳多久?妳要堅強啊!眼前妳的將來只會更加的險峻啊!」左丘樑拿出手機,簡單的和對方交代來清理空地底下的骨骸後,抱著莫紫玦,離開。


   
而這時,莫家裡頭,莫房旭在一間密室裡對著一個女人大吼。那個女人冷笑著,要不是身上的手銬腳鐐,或許那個女人會衝上前去用手抓花莫房旭的臉。但行動受限,那女人也只能對著莫房旭吐了口口水,而莫房旭也毫不留情的甩了那個女人一巴掌。


   
時間靜靜的往前推擠,唯一感覺不到任何異樣的莫誠昱正坐在飯廳吃著早餐順便等門。他的獨生女──莫紫玦又徹夜未歸,莫誠昱無奈看著報紙,腦袋裡思考著要怎麼告誡這個被自己父親寵壞的獨生女,自己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莫紫玦沒去參加高中升學考試就被送去瑞士留學,花錢事小,看管不到事大,這下可好了!紫玦從國外回來之後又時常去參加甚麼名流派對頻頻上報。這對公司形象可是不好……於公於私,都不應該太放縱紫玦。這也只能怪自己忙於工作,而父親又太寵慣紫玦,這下可好了,搞得自己每天早上都神經兮兮的看著數字報紙,就怕紫玦又上新聞,公司的股票又要往下跌個幾塊錢。


   
就在莫誠昱的腦海小劇場還在演著自己該如何開口訓誡紫玦時,門鈴叮咚的響起──莫誠昱看著一名面容白淨的男子抱著紫玦,神態有些疲倦。


   
「你……我……」


   
「想必您就是紫玦的父親──莫伯父了吧!您好!很抱歉在這樣的狀況下見面,在下是左丘樑,請問我能先抱紫玦進去休息嗎?」


   
「啊?」


   
「真不好意思,就我難得到台灣來!有朋友接風洗塵,但我不太能喝酒,難為紫玦幫我擋酒,可能是混酒喝太多,紫玦不舒服,我帶她去看了醫生吃了藥,所以紫玦現在可能會熟睡個一陣子。」


   
「你是紫玦的朋友?」

    「嚴格說來,家父左丘濤和莫老先生是舊識……」


   
「左丘濤不是對岸大陸主席嗎?」


   
「正是家父!莫伯父,真是對不住!」


   
「哪裡!哪裡!我們公司在大陸的工程,還是全仗你父親大力相助呢!快進來!快進來!難得紫玦這孩子能是為公事徹夜未歸……」


   
莫紫玦窩在左丘樑懷裡,閉著眼睛聽著他三言兩語就打發了自己父親,心底是鬆了一口氣,卻又是一把無名火。但眼下還是繼續裝睡比較省事,反正左丘樑這麼愛哈啦!就讓他抱著自己跟自己老爸哈拉的夠本!但靜下心來,莫紫玦開始懷疑起這個左丘樑的真實來歷,怎麼會有人這麼熟門熟路墨家的事情,先不提找上自己和爺爺,從昨晚的表現看來,這個左丘樑應該也是個行家才是……只是這左丘樑身上的氣味麼會這麼好聞,嗅著嗅著,自己又快睡著了。昨晚後來怎麼了?那個嬰靈有得到安息嗎?莫紫玦揣著濃濃的疑問,又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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