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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刻不容緩的倒數計時


    撒巴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到部落,無法和誰商討此事,但實在也是拿不定主意,揣著複雜紊亂的心事兒,撒巴先去探望了躺在自己房間床板上的展碩璽,接著又轉往隔壁房舍探望司徒宓兒和程采蝶。


    「怎麼了?撒巴大哥!你們去了一整晚,如何?」程采蝶一看見撒巴,便神經兮兮的東張西望,想問個仔細八卦。


    「先別提這個!妳朋友,還好吧?」撒巴看著躺在床上休息的司徒宓兒,問著。


    「欸?該怎麼說吼!雖然是好吃好睡,但是她一直冒冷汗。也不知道是不是海水泡太久?整張床單都是海水味……吼!我換了好幾張床單的說!我是想煮個薑湯給她喝啦!但她嗅到薑的氣味還給我吐得亂七八糟……我是覺得她應該要去醫院……」程采蝶叨絮的說了一下在撒巴一行人離開之後,司徒宓兒的情況。但聽在撒巴耳裡,這實在是壞消息。


    「小姑娘!我就直接了當的問吧!妳可知道妳朋友有個孿生姐姐?」撒巴瞇著眼,打斷程采蝶的叨絮。


    「欸?你怎麼知道?這是你那個甚麼祖靈跟你說的嗎?吼!你真應該去行天宮地下街擺攤!保證你月入百萬!」程采蝶停下原本的叨叨絮絮,瞪大眼睛看著撒巴,說著。


    「小姑娘,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我很認真的想問妳,關於妳朋友,你知道多少?」


    「欸?我沒有開玩笑啊!這可是發自內心很誠懇的建議的說!宓兒喔!我是上大學才認識她的!打從新生入學迎新活動就認識了!她身體從小就不好!然後她姊姊在大學放榜之前又離奇失蹤,她一直很自責,也一直不放棄尋找她姊姊,只是吼!她家人對這件事情反應很冷漠,也只能說應該是無法承受喪女之痛,所以想當作沒這一回事兒吧?」


    「那她有跟妳提過關於他姊姊的事情嗎?」


    「欸?她說過一些,但都不是很深入。我知道的也只是她姊姊和她完全不一樣,活潑、健康、敢愛敢恨。唔!等等!若真要說甚麼奇怪的地方,應該是她曾提過她姊姊在大考過後很熱衷參加類似宗教的活動,之後行為就有些失常。在她們家人的安排下到台東散心,也是那時候出事的!宓兒她甚麼也不記得的!她只記得自己掙扎游回岸上,不見她姊姊的蹤影。但是我是覺得她家人也很奇怪!既不報警,也不請救難隊搜尋一下……宓兒也因為這樣,就算放假很少回家。我想應該是大家都有疙瘩吧!」


    「那妳們跟展碩璽?」


    「欸!說到這個我就更覺得莫名其妙了。不過才剛認識,但卻就愛得死去活來,現在又全不記得了。說不記得但聽見展碩璽的名字又哭得唏哩嘩啦……我是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我想應該要讓她去住院好好檢查一下。」


    「妳們跟展碩璽是怎麼認識的?」


    「欸!還不就是關楚翔!他先在圖書館跟宓兒搭訕,我也說了!宓兒對於有關於她姊姊的消息很在意。就在他聽見關楚翔說在台東有見過很像她姊姊的人!她就急了。我們就約當天晚上見面要詳談,然後時間也晚了,關楚翔提議找地方吃飯,他就帶我們去展碩璽開的咖啡館吃飯。我吃到一半就睡著了!他們談了些甚麼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吼!我醒來的時候就看見展碩璽跟宓兒你儂我儂!嚇死我了。結果,隔天就說要來你這兒……就這樣。」程采蝶一面回憶、一面說著,雖然話是說的很清楚,但撒巴聽得是一整個模糊。


    「所以,妳所知道的展碩璽,只是一家咖啡館老闆?然後妳朋友就只是身體孱弱,然後有個失蹤多時的姊姊?」


    「是啊!不然呢?我又不是巫師,我也不會通靈,更不會超感應!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啦!欸?是說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撒巴看著一臉無辜瞪大眼睛的程采蝶,實在是很難把整件事情做個通盤的解釋。眼下也只能私底下找司徒宓兒問個仔細了……


    「妳就好好繼續照顧妳朋友吧!看樣子妳們得在這兒多待上幾天才行。也許我應該多舉行一次祭典儀式,這樣一來也許能知道更多訊息也說不定。」撒巴非常小心的找理由要說服程采蝶多留幾天。但又怕講過頭兒,會引起程采蝶大驚小怪。


    「多待幾天?欸?是幾天啊!我的缺課已經到了很危急的程度了!哈哈哈!雖然說你們這兒好山好水好無聊,但空氣不錯啦!就當作是度假,還行!」


    「那麼妳們能多待幾天算幾天吧!準備祭典儀式需要花點時間準備!妳朋友現在的身體狀況也不適合長途跋涉,先這樣吧!我過去看看展碩璽恢復的狀況如何!可以嗎?」


    撒巴看著看似被說服的程采蝶,心裡著實鬆了一口氣兒。這年頭,沒心眼的女孩兒已經不多見了。但眼下的當務之急,還是得先完成小精靈!不!司徒菫兒交代的事情……先去找到她的遺體!取出她的心臟以及還在她身體裡面的珍珠才行!倘若這是唯一之途,也只能選擇放手一搏了!至於結果是好是壞?撒巴,沒有把握。因為司徒菫兒的意圖不明,雖然訴求清楚,但卻無從辨別她的好壞。看似有委屈,但也說不出一個切確。


    撒巴仰望著天空,看著朵朵白雲。這樣,好嗎?撒巴心裡沒有一個肯定的聲音,也只能且戰且走……但求祖靈保佑!大事化小!小事化無!能否極泰來就一切好商量啊!


    至於程采蝶,在撒巴離去之後,突如其來說暈就暈。再次醒來換上另一個嚴肅的神態,搖晃著身軀,踮著腳步往部落族長的房舍,走去。


    「小姑娘,有事情嗎?」


    「族長!我是烏吉!」


    「烏吉?小姑娘,妳別開我老人家玩笑了。烏吉已經離開很久了……」


    「族長!我真的是烏吉!大事不好了!我的預言成真了!那個早夭的孩子會害那個受苦的孩子有生命危險啊!撒巴這孩子老實!請您務必阻止他啊!請原諒我如此不請自來,這小姑娘非常純靜,如果可以!我還希望族長能夠讓撒巴和這個小姑娘,成為夫妻。我烏吉這次違反祖靈的訓誡前來,就是要告訴您!千萬別讓撒巴那孩子!做出傻事啊!」


    部落族長看著程采蝶,想從這個陌生的女孩兒身上看見昔日老友的身影。但橫看、豎看……都看不出一個所以然。雖然說在過去有過巫師附身在活人身上傳達訊息,但倘若現在正在跟他說話的人真的是烏吉,為何他不直接跟撒巴說清楚呢?


    「我的老朋友啊!我老了!這個部落現在也只剩老弱婦孺了!正所謂生死以命、富貴在天,如果你有甚麼要跟撒巴交代的,你儘管跟他說去。時代在變遷,我們族裡能保持現狀,我已經很滿意也很知足。如果真要有甚麼禍事兒,烏吉啊!我們也只能順應天命!你應當要信任撒巴這個孩子的!至於撒巴和這個小姑娘……那是年輕人的事情!你我也不應該,太過干涉才好。」


    「族長!我的老朋友啊!這都是我的錯!我犯了一個巫師不應該犯的過錯!想我當初鬼迷心竅,我在禁區找到前人偉大巫師遺留下來,關於的『轉生之蚌』的文獻資料。起初,我以為轉生不滅那是傳說。但沒想到,『轉生之蚌』竟然自行找到宿主,並且自我增生。想我耗盡生命,只換得保全那個宿主肉體不滅!但現在……我當初所預言的那個早夭的孩子!她成了轉生之蚌的宿主,她還將母珠吐出移轉到那個受苦的孩子身體裡面。倘若讓轉生之蚌重現人間,那只是人類滅亡的開始啊!族長!請您原諒我、並且協助我啊!」


    「烏吉啊!你現在說這些又有何用?錯誤已經造成!我們只能去承擔我們必須付出的代價!你走吧!我希望在我有生之年都不會再用這種形式和你見面,你也不應該……你走吧!我會找撒巴好好談一談的!千錯萬錯都是錯,現在說懊惱後悔都為時已晚。」


    部落族長揮了揮手,閉上眼睛,臥坐在躺椅上。那是一種對於生命的一種看透和豁達,沉穩的,不帶任何情緒卻疲憊的……附在程采蝶身上的烏吉見狀,也不便再多說甚麼,踮著來時的腳步,又悄悄的退開了。


    正當族長思索著該如何告知撒巴,烏吉來過警告訊息這一回事兒,撒巴全身穿著潛水裝備,準備跟族長報告後要下水尋找司徒菫兒的遺體。


    「族長!我……」


    「撒巴!我老了!累了!你想怎麼做?該怎麼做?你儘管放手去做!不用太考慮部落。我們身為大地的子民,靠海為生、靠山而活,我們順應天命,我們知足常樂!倘若天命如此,我們就概括承受!你懂嗎?去吧!我會跟老天祈求!希望一切安泰無恙!如果老天夠眷顧我們,也許等這件事情過去之後,你也該好好思考討房媳婦兒,想一想傳承的問題了。」


    撒巴望著族長,那種盡在不言中的沉重,狠狠的壓著撒巴喘不過氣兒。這個節骨眼,討媳婦兒?傳承?能不能有命存活都是問題了。撒巴拎著氣瓶和蛙鞋,和族長行禮過後,離開,前往距離部落不遠的海域。


    看著這片養育他成長的海域,撒巴心裡有著無限的感慨。他愧對部落、愧對族長、愧對祖父、愧對展碩璽和他一行友人……帶著深深的愧疚,撒巴穿戴上潛水裝備,一躍……潛入那深深幽藍的海底。日光灑下來,海裡的寧靜、潮水和自己的心跳混合成拍。這瑰美的海域也有詭譎多變的時刻,水深超過20米之後,溫度逐漸下降,撒巴摀著啣嘴,瞪大眼睛尋找司徒菫兒遺體的下落……順著深海底下的礁岩和水草,撒巴看見靜靜漂浮在深海裡像是沉睡的司徒菫兒。她在這兒沉睡了多久?為何面容會如此紅潤?自己下得了手嗎?用刀刨開她的胸口取出心臟?這樣這的好嗎?就在撒巴猶豫的瞬間,司徒菫兒的身體竟然張開像是防護網的水網,阻止撒巴再次靠近。撒巴心底默念著古老的咒語祈求祖靈庇佑,然後拿出進行祭典儀式時所使用的獵刀,割開水網。


    司徒菫兒流著看不見的淚水,站在深海不遠處看著。看著撒巴割開水網,看著自己的肉體卻下不了手……司徒菫兒有這麼一刻是感動的。倘若一開始,自己的家人,或者是任何人就這樣來找尋她,那麼是否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她是不是就可以不用這樣像無主孤魂一樣的在這片海域漂盪?她是不是就可像宓兒一樣無憂無慮的去上大學?交男朋友?去享受她還來不及揮霍的青春?為什麼她要躺在這一片深海裡,死了卻像活著?卻沒有人在意?來不及了!當自己變成轉生之蚌的宿主之後,一切都變了!她想要像宓兒一樣的被關注!她想要重生!她想脫離這一片寧靜有時喧鬧的荒謬!她不想整天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肉體在這一片深海裡漂浮著。如果必要的殘忍是通往實現理想的手段,那麼她必須殘忍!因為她受夠了!


    像是回應菫兒的憤怒,原本一片平靜的深海,卻開始湧出不尋常的騷動;不安分的苦楚,挾帶著對於荒涼人世無盡的貪婪,企圖攀附著任何一絲可能,躲匿在肉眼察覺不到之處,虎視眈眈的伺機而動……


    撒巴無緣看見司徒菫兒悔恨的淚水,也聽不見司徒菫兒心裡的悲鳴,但撒巴也不想在這深海之中對著看似還活著的肉體做出任何褻瀆的動作。撒巴拿出尼龍繩,小心的纏著司徒菫兒的肉體,揹在自己肩頭上,往海面上游去……當撒巴再次游回海面上,稍早之前的晴朗好天氣不復見。取而代之的是狂風暴雨,湍急的海浪讓撒巴行動變得遲緩、困難。大海捲起怒兇的浪花,像是在對撒巴說,休想從這片海域帶走一絲一毫。


    撒巴吃力又使勁兒的怒力往岸上游,但海浪就是讓撒巴前進一步退後三步。水的阻力,還有海浪的潮水效應都讓撒巴感覺到自己體力快要透支。就在這驚險萬分的時刻,撒巴看見遠遠的有人冒著大浪不要命的駕著馬達小艇往他這兒開了過來……那是展碩璽。展碩璽一醒來,四處都找不到撒巴,又聽部落的人說看見撒巴一早下海去了。眼看變天撒巴都還未返回,擔心撒巴的安危,展碩璽不顧自己身體微恙,硬是自己推了馬達小艇下海,駕駛馬達小艇駛向那一片波濤洶湧的海域去。能見度極低,展碩璽幾乎是用感覺在駕駛著馬達小艇,幾次大浪險些翻船的情況下,展碩璽終於見著在大海浪花中載浮載沉的撒巴……還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嘿!要搭便船嗎?」


    「哈!小老弟!你還真是不要命啊!」


    「快點上船吧!這浪!兇的很!」


    「可不是嘛!這天氣跟姑娘的脾氣一樣,說變就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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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ovaii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