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桃牡丹+洛娃伊+澄澈

#02心慌意亂的另一種可能

    程采蝶一踏出圖書館就看見站在一旁一臉焦急的司徒宓兒。

    「蝶，怎麼樣？他說了些甚麼？」司徒宓兒抓著程采蝶的手，口氣急切的問著。

    「別急！我們約了晚上六點邊吃飯邊聊！妳現在就專心陪我吃午餐就對了！」程采蝶拍了拍司徒宓兒的肩膀，故作輕鬆的說著。

    「蝶，妳就別賣關子了……」

    「欸？我是說真的啊！他說有資料可以給我們看，證明他所言不假，既然如此，我們就看他能掰出什麼好理由咩！別緊張！這種事情呢！剛好不如湊巧，慢慢來比較好！」程采蝶看著呆滯驚慌的司徒宓兒……有些心疼、有些不捨。

    等待的時間總是過得漫長，時間來到傍晚五點多，司徒宓兒和程采蝶早早就到圖書館等著關楚翔。時間快接近六點的時候，程采蝶看見關楚翔大包小包的走到圖書館。

    「喏！宓兒！妳看！人不是來了嗎？」程采蝶指著圖書館門口，說著。

    那光線是有些逆光的，司徒宓兒看不清關楚翔的五官，但卻刷白了臉；在關楚翔的背後，司徒菫兒的身影，若隱若現。

    「哈！不好意思，我沒遲到吧！」

    「好啦！那種互相自我介紹的步驟就省略一下，你說有甚麼資料要給我們看？拿出來吧！」

    「行！別急！都在電腦裡頭，我點開資料夾，妳們自個兒看吧！我順便說一下當時的情況……」

    司徒宓兒和程采蝶看著筆記型電腦螢幕上頭一張張漂亮的風景照，還有海景照，然後關楚翔清了清嗓子，口氣有些壓低的說著──社團活動之旅。

    「我參加的社團是攝影社，每個月社團都會舉辦外拍的活動，然而今年又格外特別，因為社長爭取到經費還有企業贊助，於是我們就十幾個人參加了這次拍攝的活動。拍攝地點就是台東，以及贊助企業的旅館外的海景，我們幾十個人也入住那間旅館。也不知道是長時間坐在車上還是怎麼著？我們每個人都非常疲倦，社長怕我們太無聊，於是提議到旅館外舉辦夜遊、夜拍。

    「我不知道妳們有沒有參加過夜遊？社團夜遊有幾個不成文的小規定，像是焚香、燒金紙，這是告知無名眾生我們要打擾他們了，希望他們多多海涵。另外就是不能呼喊同伴的名字。我們依照往例，焚香、燒金紙，只是也不曉得是海風的關係還是怎麼著？金紙燒的異常緩慢，甚至還一直熄火。但是那時候天氣有些悶熱，要說海風吹熄金紙有點勉強，但是大家也都沒放在心上，拖了半個多小時之後，終於把金紙給燒完，我們就匆匆拿著各自的攝影機準備夜遊、夜拍了。

    「說是說夜遊、夜拍，但不過就是晚上在旅館外頭亂轉，那間旅館靠山面海，我們決定的路線是先往山上走，之後再走到海邊，返回旅館。雖然沒有事先探勘路線，但由於旅館是很明顯的地標物，所以我們也就放大膽往山上走去。只是這不走還好，一走就讓人腳軟，距離旅館不過是五分鐘的路程開始就是亂葬崗；野草、墳墓、皎潔的月光，這絕對不是甚麼良辰美景，多的是淒厲的恐怖感。老實說，當時已經沒有甚麼心情夜拍了，大家只想趕快走到山下離開這個亂葬崗。但是愈急就愈走不出去，只見原本充當地標物的旅館似乎愈來愈遠，而我們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突然間，我倒抽了一口氣，在這夜半時分，我看見我身旁突然出現了一個小孩子，像是遠足一樣的打扮，帶著帽子、揹著背包，頭低低的跟著我們走，我不敢多說甚麼，就當自己眼花看錯，就這樣一路東繞西繞，說也奇怪，我們繞回了一開始燒金紙、焚香的地方……按照原計畫，我們上山之後往山下走應該是到海邊才是，但回到出發點之後，我們決定放棄這次夜拍、夜遊，但當社長心裡默默清點人數之後，發現少了兩個社員。我們只得硬著頭皮，再走回去想把人給找回來。」

    「哇！好恐怖！我們還是去找個地方吃飯邊吃邊說吧！好毛喔！」程采蝶搓著自己的手臂，忍不住驚呼喊了一句。

    「也好！我從早上到現在都還沒吃呢！中午跟妳說完之後，我就回宿舍整理照片了。」關楚翔收著筆記型電腦，看著從頭到尾一言不發的司徒宓兒，心底閃過一絲不安。

    關楚翔還隱匿了回程之後看到旅館外頭的情況；在旅館外頭的大排水溝有人焚燒著紙紮人偶，法師誦經鳴唱之後附近的野狗吹起狗螺……

    「等等！那你說……你看見和我長得很像的女孩子？又是怎麼一回事兒？」司徒宓兒像是終於回過神似兒的，抬頭問著。

    「喔！那是第二天的事情了。第二天清晨一早，我們想趕在日出之前，前往贊助廠商指定的拍攝地點……那時候由社長開著車子，旅館提供一台七人座休旅車充當交通工具，我們在準備出發的時候，新車卻一直發不動，就在我們想下車檢查的時候，社長突然從後照鏡看見一個模糊的身影，從遠處惡狠狠的瞪著我們。那時我也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情，但我從社長嚇到發白的臉，下意識往後頭看過去，那團身影突然消失，然後車子也突然動了起來。但是只坐了四個人的休旅車，突然出現第五個人。」

    「欸？你不是說你們有十幾個人去嗎？怎麼只有四個人上車？」程采蝶像是想轉移話題似兒的提出疑問。

    「經過半夜夜拍、夜遊那一鬧，找回失蹤的兩個人之後，同行有五、六個人皆發生了身體不適的狀態。有人不斷嘔吐、有人不停拉肚子、有人昏睡不醒、有人狂噴鼻血、有人呼吸困難……因為醫院地點較遠，我們只得商請旅館幫忙，找能外診的醫生，或者護送他們去醫院，並且留下兩個社員幫忙照顧。所以依約能外出拍照的，只有五個人。這也是重點的五個人──我『關楚翔』、社長『王凱』、社長的女朋友，同時也是學姊『范姜靜』、學長『陳品豪』……其他人都在第一個晚上之後隔天算是都返回家休養，沒有繼續參與這次的外拍。」

    「那你們可還真大膽，都出事情了，還那麼堅持去外拍。」

    「其實那時候我也有跟社長談過，說真的沒必要為了幾個錢拚命。但對社長而言，這攸關信譽問題，所以我們隔天還是出發了。當然，我們也想著這是偶發事件，學姐也說，搞不好是他們前一天在路上吃了甚麼不乾淨的東西導致食物中毒也說不定。我的心情自然是非常忐忑，但是看著學長這麼堅持，總不能放著學長一個人去拍吧！所以我和學姊討論了一下，外加品豪學長也表示同意，我們才出發。」

    「繼續說下去吧！我現在也沒心情吃東西了。」程采蝶縮了縮身子，摟著司徒宓兒的手臂，說著。

    「車子沒有發動的情況下，動了起來。社長看著我，我也只能很鎮定的看著地圖，指示著社長車要往哪兒開，盡量忽略車內詭異的氣氛。車子開了大約幾十分鐘，我小心的從後照鏡往後看，發現車內的第五個人，長的真的跟妳很像。我可以對天發誓，我若所言有假，願遭天打雷劈。」關楚翔指著司徒宓兒，一臉認真的說著。

    「得了！得了！你想嚇唬誰啊！繼續說下去！不要岔開話題！」程采蝶被關楚翔認真的神態給嚇到，口氣略帶驚慌的打發著。

    「真的長的跟我很像嗎？」司徒宓兒摸著自己的臉龐，一臉若有所思的問著。聽見關楚翔的話語，有些莫名的哀傷，也有些說不上來的情緒。那會是司徒菫兒嗎？她真的死了嗎？倘若依關楚翔所言，那麼司徒菫兒現在不就成了一縷不散的冤魂？

    「真的很像，但不能說完全一模一樣。我們就這樣戰戰兢兢的開到指定拍攝地點！真的！沒用掉半滴油，車子就在沒發動的情況下開到指定拍攝地點。我們一到目的地，趕緊下車搬運器材，一點也不想在車內多待上一秒。靜學姊更是嚇到眼淚一直狂噴也不敢哭出聲，我們就扛著器材走到海邊，大家都悶聲不吭的各自架設器材開始取景。但是沒多久我們就知道這是無法完全拍攝的狀況，天氣沒有我們預期一樣出現太陽；天氣陰暗，海風打上岸還多了一絲陰涼。我切換了相機的自動功能，將色階調成黑白，想拍些黑白照片，但是鏡頭另一頭，海景之外，我透過快門看出去的，竟是海面上伸出無數雙手……」回想著那個畫面，關楚祥的五官，此時看起來，有些扭曲、有些猙獰。看著司徒宓兒和程采蝶略顯錯愕的表情後，關楚翔清了清嗓子，又繼續說道：

    「妳們能想像那個景像嗎？一雙雙手，蒼白毫無生氣的手，隨著浪花，忽隱忽現，像是想抓住甚麼一樣的，出現在鏡頭的另一端。那時候我大膽的想拍攝下來，倘若能拍到靈異照片，也夠我賣到電台、雜誌了。但是我的如意算盤打錯了，我把相機和筆記型電腦進行ＵＳＢ連線，呈現在電腦螢幕上頭的圖片都是在平常也不過的海景照。正當我打算要刪除那些圖片的時候，卻是怎麼刪也刪不掉。然後……」關楚翔笑得一臉詭譎，用滑鼠點開其中一張照片進行刪除，但是那張照片還是好端端的在資料夾裡頭。

    「好噁心喔！」程采蝶嚇得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伸手把筆記型電腦給蓋了起來。

    「噁心嗎？這還不是最噁心的，我已經有好一陣子沒睡了……妳們知道為什麼嗎？每到清晨，我的電腦就會自動開機，那些海景照片會自己動起來，海風、海景、還有奇怪的哀嚎和女孩子說話細碎的聲音。」關楚翔有些無力的將筆記型電腦收到包包裡，推了推掛在臉上的眼鏡，口氣上分不清情緒。

    說著說著，關楚翔的筆記型電腦突然緩緩的自動開啟，擴音喇叭傳出細微卻清楚的浪濤聲，然後從浪濤聲當中，隱隱約約能聽見有女孩子說話的聲音，只是說些甚麼聽不太清楚。當程采蝶和司徒宓兒貼耳靠近電腦想聽清楚那個女孩子在說些甚麼時候的同時，電腦的擴音喇叭傳出刺耳尖銳像是喇叭破音「嘰──」一聲的高分貝，劃破圖書館內安靜的氣氛。

    司徒宓兒、程采蝶和關楚翔一行三個人，自然是被圖書館工作人員給請了出去。看看時間，時間來到晚上九點多……

    「欸？時間怎麼過的這麼快？」程采蝶看著自己手腕上的手錶，用著不敢置信的口吻，說著。

    「習慣就好！這段時間我已經過的有些麻木了。生理時鐘根本就是失調，對於現實時間也是感覺到茫然。」關楚翔聳了聳肩，一臉淡然。

    「不如，我們找個地方繼續聊吧！我想知道更清楚一些。這不是說我不相信你，而是太懸疑。可以嗎？」司徒宓兒從那聲「嘰」的刺耳聲音當中清醒過來。但是關楚翔說到現在都還無法直接證實和司徒菫兒有任何關聯。除了那個車子上出現的第五個人之外，似乎也沒有其他訊息。總覺得關楚翔還隱瞞了許多事情未說，司徒宓兒遂提出請求。

    「我都可以啊！只要妳們不要事後跟我說很可怕就好。我可無法擔保妳們會不會想像力豐富自己嚇自己。」關楚翔的態度有些轉變，那是很細微的，略帶輕浮的，但說不出一個所以然的改變。

    「欸！宓兒，我覺得怪怪的捏！不要啦！妳也看見了，剛剛那個電腦，超莫名其妙的就發出鬼叫聲，多噁心啊！」程采蝶一掃之前的爽快，此時顯得有些怯懦。這也不能怪程采蝶突然擔心害怕了起來，這是任誰都會被驚嚇到的突發狀況。

    「呵！我們又怎能確信這不會是上官同學精心安排的惡作劇？現在有很多電腦軟體程式，不也可以達到類似的效果？」司徒宓兒像是挑釁似兒的說著。想要激怒關楚翔，好套出更多關於那次外拍之旅的秘事。倘若這個外拍之旅，屬實。

    「喔？既然妳都這麼說了，那我就捨命陪小姐們！走吧！我知道這附近有間24小時的咖啡館，這個時間應該不太會有人！如何？」關楚翔沒有等司徒宓兒或程采蝶回應或同意，自個兒大步的走出去。

    「欸？宓兒，妳是吃錯藥喔！」程采蝶頭靠在司徒宓兒的肩膀上，口氣不見責備，只有擔憂。

    「蝶！我覺得事有蹊翹！倘若這事情這麼懸疑，妳不覺得這個關楚翔的態度太過於處之泰然嗎？更何況，剛剛電腦那件事情，確實也有惡作劇軟體可以執行。我想搞清楚關楚翔到底是個有心人，亦或者他還有未完待續的事情，還沒能說出口。」司徒宓兒一臉堅決。程采蝶知道此刻是說服不了司徒宓兒打消念頭，只好挽著司徒宓兒的手，跟著關楚翔離去的方向，走去……